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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8)(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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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醉了。

这是我从学会喝酒一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喝醉了,脑子晕晕的……

酒这个东西真是个好东西,喝过了以后,它能让人忘却痛苦、忘掉烦恼,甚至忘了我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什么七情六欲、什么苦不堪言之类的,全都成了狗屁东西……

除了让人头痛欲裂会很难受以外。

喝醉,头痛;不喝酒,心痛。

我不想心痛,所以我只好选择头重脚轻,选择跌跌撞撞,选择呕吐……

“再给我来……”那种酒叫什么来著?——对,威士忌。“再给我来一杯……阿玛尼……”

——我没说错,我说的是轩尼诗,对吧?

“您终于来……哟,冷女士,您也来了!您可真是少见!”服务员看了眼门口,连指著我的额头说道——呵呵,他就站在我面前这么胆大妄为地指著我,怎么,他以为我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吗?戚!

“嘘……”只听见有人对著那酒保嘘了一声。

……嘻嘻,这一嘘,嘘得我有点想要尿尿。

只听我身后那人接著说著——嗯,听起来,他似乎是在跟谁打著电话:“……呵呵,你就说巧不巧!你跟我正说这件事呢,你猜我一转身,在咱们店裡碰到谁了?……你告诉她吧,人我帮她找到了,但是她这下可就欠我一个人情……哈哈,我还能把她怎么样,我不是想让你跟她之间多交流交流么?这都多少年了,能让你遇到一个你想主动交朋友的人可真不容易!……嘿嘿,要不然你当年怎么能给我这个愣头青机会呢……什么,你想让我给她打电话?就她那人,她一直以来对我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哎呀,遮!我听你的还不行?谁让咱们家的分公司在外头我老大、在家裡您是女王呐!……先不跟你多说了,你早点休息,让琦琦也早点睡吧。晚安,老婆。”

那人挂了电话后,接著对服务员问道:“他喝了有多长时间了?”

“从下午一两点钟到现在一直喝,除了上厕所以外就没停过!”

我听见背后有人在议论我——什么意思?怎么,看不起我啊?

“喂!……别……别背著我……别背著我议论我!我……我何秋岩!全市最年轻的处级干部……我……我不干下三滥的事情……我就……就喝点酒……怎……怎么了?我又不是花不起……花钱……花不起钱!”

我身后的另一个女人,听我说完话之后,似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我说的话有什么笑料吗?

——欸?说起来,我怎么说起话来有点不太舒服呢?我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是被人灌了铅一样;但是不行,我依旧得把话跟他们说明白!要不然他们就会轻视我、看不起我,他们就会伤我自尊、轻贱我!

“我……我又不是付起……我又不付钱……又不是付不起钱……”

——嗯,不对,这句话我刚才好像说过了……再来:“我……喝酒去……你不喝酒……你凭什么不给我喝酒!你……喝酒都不给我喝!我最……最讨厌在背后……背后……在背著我干那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的人了!”

——对,我最讨厌别人在我的背后,背著我干秘密的事情了!喜欢就是喜欢,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干嘛要骗我说不知道、不清楚呢!

……说著说著,我怎么感觉有酒从我的眼睛裡渗出来了?

我轻轻地沾了两滴,放在嘴裡一嚐——我操,这他妈哪裡酿的酒?又咸又苦涩!太他妈的难喝了!

“老板,我不是不想给他喝酒!你看看他这个样子!——这位客人从下午三点多快四点钟那样!这中间吐了七八回了……他又吐、又缠著人说胡话的,影响了一堆别的客人,搞的都没人敢往吧台这边坐了,而且您看看,现在都已经八点钟了,说实话,我真怕给他喝出来问题来——照他这么喝下去,真能喝出来胃出血!那到时候咱们搞不好还要负责任的!我都偷著给他兑了好几次水了!结果他还是喝成这样……”

“行了。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哦,对了,你去交待后厨,给他弄一碗奶油鸡蓉蘑菇汤,裡面稍微加点米糊;这酒嘛……就先别给他喝了,给他来一杯维生素饮料,让他醒醒酒。”

——等会!我好像听到有人要骗我?要拿维生素饮料骗我!

“哎、哎!不是……谁?谁啊?这么不地道?谁想要……谁想要用……想要用酒当成饮料糊弄我?我告诉你我不喝酒!……不对……我……”

——乱了、乱了!

……我怎么就说不明白话了呢?

我嘴边的话怎么就跟我的情感生活一样,理不清了呢?

身后那女人等我说完话,便对身边的男人问道:“这是你朋友啊?”

“你看出来了?”

“若不是你的朋友,依你的脾气,怕是早给他撵走了;更别说,你还要给他喝汤。”女人说起话来的时候,音调有点怪,听起来倒好像是个外国人在说中文。

“嗯,算是我的一个忘年交,”那男人想了想,对那女人说道。

“哈哈,说起来,你的交际对象,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有意思?这么看来,兰兰的男友,倒是个有趣的人。”

“见笑了,冷总裁。”男人停顿了一下便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得出去打个电话。你先随便坐吧。”

“避著我打电话?你隆先生,这是又要对著话筒骂人?”

“呵呵,这个人,我可不敢骂。她不骂我就不错了。”接著,酒吧的内层门又开了,“喂,你好……”

紧接著,一个人坐到了我旁边,从桌上拿起了一张帕子,来人那人直接端起了一杯冰水,对著我的脸就浇了上来……

在我刚要开骂的时候,那人又用帕子帮我擦了擦脸,对我说道:“醒醒酒吧!”

恍惚间,我一看来人,是一个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美女:整整齐齐的留海剪成了东洋波波头的样式,但是脖子后面的头髮完全是黑长直,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漫画裡走出来的人物。这女人的气质很是冷峻,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英气,给人感觉很不易亲近,可她脸上却带著一丝温暖的笑容;她的眼神也是冷酷中带著几许阳光的,就像是把冰和火在她的双目裡完全融合了一样;女人的身板挺直,为她更添了几分俊朗,若不是个贵族出身,那就应该是当过女兵的;她的穿著倒是很休閒,一件纯白色的圆领羊绒衫被一件纯黑色的开襟披风罩著,下面穿著一条高腰牛仔裤和一双黑色靴子,但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两个字:乾淨——不仅是衣服乾淨,她的衣著搭配、再加上她的气场,也十分的干淨。“我靠……谁啊?姐姐您哪位?我认识您么?上来就浇我……”我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刚要站起身,结果我自己一下子就被两个穿得跟威尔·史密斯主演的那个电影裡的黑衣人给摁在座位上了。

“哎哎哎……住手!”那女人见了,马上对那两个黑衣人摆了摆手。看起来,这两个黑衣人应该是这女人的保镖。

“总裁,这……”其中一个黑衣人对女人说道。

“行了,你们就都在门口等著吧。在这个地盘上,不会有人对我怎样的。”女人平静地对那个黑衣人说道。

我一转身……我身后整整齐齐地站了八个保镖,每一个都比我高比我壮,其中还有两个白人和一个黑人,若是刚才一不小心打起来,说实话我的心裡还真没底。

接著,只见那个女人微笑著对我说道:“你不认识我?那看来你喝得真够醉的。

我仔细从头到尾打量著这女人,看著她的脸,我才觉得眼前这女人确实似乎是有些眼熟;但是我在哪见过她呢……我记不住了。

我对她摆了摆手:“这位姐姐,你怕是真认错人了……我真知道你是谁。”

这女人一听更乐了:“嘿,这天底下还有不认识我的人,这也倒是奇了!”

正说著,门外那个男人也打完电话进了酒吧。女人见状,马上对男人招了招手。

“哈哈!我说冷总,您坐哪不好,偏坐这?”男人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

“我就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怎么,不行啊?”那个被称作冷总的女人对男人笑了笑说道。

“好吧……您也真是不嫌聒噪。”接著那男人从我身后拍了我脑门一下,接著在我的右手边坐了下来,“我说你小子,这是又遇到什么事了,能让你这么摧残自己?”

我转头一看,那男人正是张霁隆。

“……欸,霁隆哥?哇哈哈……我的天啊!这么神奇吗?不是……我说您老,您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我感觉我到哪……这F市……咋哪哪都是您呢!我去唱KTV,那个KTV是你的……场子!我去……我去医院照顾……照顾那个女人,你就出现在医院裡……我去吃我老爸跟我后妈的请客……你……你居然也去了呵呵呵呵!我这喝点酒……你怎么……你又冒出来了?你张霁隆……你张霁隆不是黑社会……你张霁隆都快成了……成了俺们F市的城隍佬了!”

“荷,我要是城隍佬,那请问你小子是什么呢?土行孙?夜游神?我还想问你呢,你小子怎么总往我的地盘上跑啊?”

“……啊?这真是你的酒吧啊?哎呀妈呀……我何秋岩从小到大……第一次买醉,居然……居然又买到张霁隆的场子来了?”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欸,我刚才没说话,只是在心裡想想,对吧?

“行啦,你听我的,你先把饮料喝了,解酒!等会儿……给你弄点热乎汤喝点,醒醒酒养养胃。”张霁隆对我说道。

“不!不行!我就……我要喝酒!我就要喝酒!”

“那你就滚犊子!”张霁隆突然恶狠狠地对我说道,“咱们这个酒馆裡的规矩就一条:不养醉汉!——我现在问你,你小子还继续喝么?”

听著他这话,我渐渐清醒过来了。

于是,我不情愿地喝了一口维生素饮料。

——嘿,这东西甜丝丝的,颜色跟威士忌一样,但的确比酒要好喝得多了。

“呵呵,真没想到啊,你家大老婆看著人挺随和的,骨子裡还真霸道。”那女人半天没说话,听张霁隆这么一说,便开口笑道,“她到底有你跟兰兰说的那样,能跟兰兰相处得好么?”

张霁隆看了那女人一眼,只是微笑却并未回答。

“可不是么……放眼……放眼全国,甚至全亚洲……嗝……我还没听说过哪家酒吧不养醉汉的。”我一边说著,一边打了个嗝;可回想起那女人刚刚的话,我不禁有些疑惑,摇摇晃晃地指著张霁隆问道:“诶……等……等等等……你家大老婆?”

“嗯,”张霁隆点了点头看著我说道,“确切地说,这不是我的酒吧——这间酒吧,本来是琦琦妈妈的。差不多十多年前吧,那时候琦琦还上幼儿园呢,我在这裡认识韩橙、后来跟她恋爱的时候,这家酒吧和这个不养醉汉的规矩,就立下了——任何人都不许在这酒吧里喝醉,江湖上朋友还都挺给面子,几乎从来就没人坏过这个规矩。”

“从来没人……我的天啊,那这个酒吧还真有点变态……”我发了一句牢骚。

“呵呵,跟你俩说实话吧:严格地说起来,也不是从来没人在这喝醉过,就两个:一个是你小子,一个是我。”张霁隆笑了笑,又对我说道:“不过说起来,你小子今天为什么要喝成这个样子啊?呵呵,也真是巧,我跟冷总裁本来是过来吃口宵夜喝两口酒的,反正我和冷总裁生意上的事情今天也算告一段落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閒著也是閒著,秋岩,跟咱们一起聊聊?”

我用手拄著头,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空杯子。

我之所以要买醉,其实就是因为我心裡苦闷得很;但是我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找谁说说心裡话。

——找大白鹤和小C么?

我估计至少说以吴小曦的脾气,她怕是马上就能往夏雪平家裡闯骂上一通,或者去找艾立威打一架……莫说我不太想让夏雪平知道,我曾经把我对她的禁忌之情跟别人说漏嘴过的事情,现在的我,真的是倦了,真的有些不想再跟夏雪平之间发生什么了;那我还能跟谁说这件事呢?

——难道是美茵么?

她现在对我和夏雪平之间的事情,一直保持著一种很诡谲的态度;加上她本来对夏雪平的态度就没怎么转变过来,再加上中午的时候我因为孙筱怜被捕的时候一时心裡鬱闷,当著她全班同学的面前训了她一句,所以,现在的我如果就带著这样的情绪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会对我的遭遇幸灾乐祸的——何况,艾立威现在对她来说,还是个救星,是个她挺崇拜的人。

那再剩下,可就真没人了。

然而,面对张霁隆,还有一个陌生女人,我一时间却真不知道该如何把事情说出口。

——怎么说啊?

——我爱上我亲妈了,我亲妈又跟跟别人睡了,所以我心碎了……

张霁隆见我沉默半天、抓耳挠腮的样子,想了想,便衝著酒吧的经理打了个响指。

酒吧经理会意,接著先走到门口,把门把手的指示牌的“CLOSE”的那一面转向门外,然后吩咐服务员,按照现有的顾客人头,取了同等数量的一种日本产的威士忌,走到了每一桌的旁边,礼貌地与顾客交谈著。

顾客们看了看服务员手裡的酒,又看了看坐在吧台处的张霁隆,欣然付了钱,拿了赠送的酒,然后走到门口处,每个人都跟张霁隆道了别或者鞠了一躬之后才离开的。

于是,酒吧里除了暂时躲到休息室的服务员以外,就剩我和张霁隆,还有这个姓冷的女人了,门口还站了一排给这酒吧充当门神的保镖。

然后,经张霁隆一介绍,我才反应过来这女人就是金融圈内大名鼎鼎冷冰霜,今年30岁,是某个大公司的掌门人……公司名我还给忘了,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做电商的,或者是国际贸易。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似乎没少在一些商业杂志的封面上看到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似乎也应该很有名气,在商界的影响力,似乎要高出之前张霁隆跟我提过的那个项月心很多,甚至我记得在警校的时候,有人就八卦她说她有军方背景,但自从新政权某位前任元首明确了军方不许经商的规定之后,我倒觉得那是危言耸听;二十几岁,我对做生意的事情一点都没兴趣,每次看电视上的经济类节目,感觉就像在看神仙打架一般,因此,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地位什么的,我其实并不是很感冒。

张霁隆也跟冷冰霜介绍了一下我,我本以为像她那样的大人物,对我的身份之类的事情一听也就一个过,没想到张霁隆跟她说完寥寥几句之后,她整个人欣喜若狂:“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张霁隆也有些不明就裡。“他真的是夏雪平的儿子?”冷冰霜喜悦地问道。

……夏雪平的儿子。

我仔细想想,一时间茅瑟顿开:好像我从警校毕业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似乎就是因为“夏雪平的儿子”或者“夏涛的外孙”这两个拿不掉的头衔才这样的……哦,对了,还有一个:“夏雪原的外甥”。

冷冰霜依旧在跟张霁隆说著,说她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就总会从海外的华人媒体上看到夏雪平的名字,她一直觉得夏雪平很酷,她很欣赏夏雪平,又说她见过夏雪平的照片,以为她根本不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并且她也根本没有想到夏雪平会有我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可我今天真的不想再讨论关于夏雪平的任何事情,因此对于冷冰霜的话,我表现得很冷淡。

恰好,在这个时候,那碗奶油蘑菇汤被端了上来,还配了三块蒜香麵包——在美食麵前,一切话题都是可以岔开的,我也总算安心了一些;那个叫冷冰霜的女人的面前,放了一盘热气腾腾的烤鲑鱼肉,配了两根烤芦笋、四棵绰西兰花以及一颗烤圣女果西红柿,以及一杯冰水,那鲑鱼肉嗅起来甜甜的,似乎还有一种秋天时候下雨、把枫树落叶踩在地上后散发出来的幽香;张霁隆自己则是弄了一盘苹果酱烤猪肋骨,搭配著一份浇鸡肉卤薯泥和一份油醋汁沙拉,还有一杯黑麦啤酒。

张霁隆看著我正眼巴巴地盯著烤猪肋不放,对我笑了笑,大方地从中间切开一半,然后亲自走进吧台裡,拿了衣服乾淨刀叉和一隻乾淨碟子,把一半排骨用刀叉夹著,放进了碟子裡,推到了我面前:“我就知道,你小子现在胃里肯定空著的。诺,这一半你吃了吧,这是12盎司的排骨,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多不好意思……”

“都是自家人,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多谢了,我偏您了。”我对著张霁隆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就开始动叉子。

——嗯!这排骨果然烤的不错,连骨头上面的筋膜都被烤得鬆软酥脆,猪肉外焦里嫩,入口即化;苹果酱甜而不腻,还带著淡淡的罗勒香气。

张霁隆又回到了我旁边坐下,一口黑啤,一口肉、一口土豆泥和油醋汁苦苣沙拉,悠閒地吃了起来。我又扫了一眼冷冰霜,她的吃相确实十分的优雅,拿著刀叉的姿势,完全像是在演奏著一件高雅而复杂的乐器一般。

半晌,我们三人都吃饱喝足,此时我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然后我们三个便找了个靠落地窗的两隻沙发椅上对坐了下来。

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F市的空中总会下雨,今天也没例外。

看著窗外的雨,张霁隆念了两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您可真是诗兴大发。”冷冰霜打趣地看著张霁隆,对他说道:“您要是不做生意、不混黑道,或许您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作家。”

“我估计你不会知道,现在的F市,说不好……可能要变天喽。”张霁隆没理会我的话,目光深邃地盯著窗外,他想了想,看了看冷冰霜,又看了看我,接著摆了摆手,“呵呵,我对你们二位说这个乾嘛呢……你们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我没听出张霁隆言下的个中深意,冷冰霜的眼睛倒是似乎一亮:“谁说我不感兴趣?隆先生,你是不是又嗅到了什么味道了?”

“哈哈,我都忘了,上次我进去之后,你们冷氏集团从中捞了好大一笔。不过这次就不好说啦……不好说究竟是花香,还是血腥气息。”张霁隆对冷冰霜摆了摆手。

“那我就这么问吧——”冷冰霜顿了顿,对张霁隆问道:“十年前你不惜为之入狱事情,还会再次发生么?”

“呵呵,我说不好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冷总裁,你我都是聪明人,你用不著问的这么直白。”张霁隆皮笑肉不笑,接著看著冷冰霜严肃地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不希望它再发生一次了,这国家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容易!……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那种事情真的再发生一次了,而且是发生在咱们Y省F市的地盘上,那么首当其衝被当成祭品的,肯定是我张霁隆,下一个就是你冷冰霜;如果是发生在其他地方了,那么第一个被人扔进锅裡烹的,则是你了。总之,咱们这帮人,谁都别想独善其身,而且像上次我玩的那出把戏,呵呵,这次怕是玩不转喽!”

冷冰霜饶有意味地盯著张霁隆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懂了。所以……”

“所以……”张霁隆抿了抿嘴说道:“所以,冷总裁,我希望你时刻记住,你是杨昭兰的好朋友。你能记住这一点,我就很知足了。”

“我明白。”冷冰霜点了点头,抿嘴一笑。

“不是,你们二位说啥呢?云裡雾裡的……”

我再一旁却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张霁隆大笑道,他想了想,又从西装裡掏出两枝雪茄,剪了雪茄口以后,用喷火打火机燃著了,递给了我:“抽两口吧。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冷总裁肯定是不介意男人抽烟唉;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韩橙我在她的店裡抽烟了啊,我回家以后她能打死我!哈哈!”

“您跟橙姐都老夫老妻了,居然还分得这么清?”我对张霁隆问道,这个时候,我的醉意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呵呵,老夫老妻……啧,这个词儿,实际上好像还真不是形容我和小橙的……”张霁隆吸了口雪茄,把烟雾含在嘴里马上吐出,接著又说道:“说直白点儿,我俩像是普通人说的那种'搭伙过日子'的感觉;但是我俩之间呢,嗯……还有一层知己的成分在裡面。文邹邹点,说成是'相敬如宾',可能更合适。”

冷冰霜听了,马上插话道:“那你跟兰兰呢?你们俩又算什么?”

张霁隆不假思索地回复道:“蓝颜知己以上,神雕侠侣未满。”然后他连看都不看冷冰霜一眼,便对我问道:“你知道,我刚给你说过的,我那次在这喝得酩酊大醉是怎么回事么?”

“听过你霁隆哥的几个黑道传奇故事,但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我也吸了口雪茄,把浓烈的烟雾含在嘴裡,缓缓吐出。

“我也好奇。说说吧。”冷冰霜也说道。

“这次这个故事,可不是什么传奇故事,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故事。”张霁隆叹了口气,“我那次来这喝醉,是因为我在那天,呵呵,时隔多年,又遇到我的初恋女友了……”

“初恋女友?”我看著张霁隆脸色阴沉,满眼沧桑的样子,儘管我内心依然是一片绝望,但我仍旧禁不住听故事的兴致,“荷,你这个F市黑道王者的初恋女友,那得是什么样的啊?是哪个帮会的女老大啊,还是娱乐圈裡的哪个一线二线明星模特?该不会是某个神秘的女杀手吧?”

——唉,我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自己这个总是喜欢好奇的毛病呢?

张霁隆吐著烟圈,看向窗外,雨水打在窗户玻璃上,他慢慢说道:“既不是女老大,也不是女明星、女模特,更不是是什么女杀手。至于说那女人甚么样……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的样子在我脑海裡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你得让我想想……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样子吧。那个女人其实并不如我现在身边的这两位,韩橙和杨昭兰那般长得甚美,而且实际上,她跟我公司裡那些能上得了檯面和上不了檯面的女人们比起来,她的气质还比人家差著一大截呢!唉……但就是那么一个平庸的女人,让当时的我,一口气深爱了她六年。”

“六年?”冷冰霜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六年。”

六年的爱情对我来说,已经很长了。

在我身边的同龄人裡,除了大白鹤和小C这对两个都很苦命的鸳鸯以外,其他的大多说所谓“情侣”,能在一起相处满三年就不错了。

“那她是乾什么的?”我问道。

“当年是在外企做市场专员的,现在她具体在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用我帮你查查么?呵呵。”冷冰霜对张霁隆问道。

“不用了……要查我早查了。而且我早就不想再跟她有什么瓜葛了,还查她干什么?”张霁隆有些气馁地说道,他想了想,又自己去拿了两个杯子,用铁夹子在冰桶裡夹了些冰块,从酒架上拿了一瓶那种日本产的威士忌,回到了我俩的位置上,给我倒了一些,给自己倒了半杯,叹了口气:“还是陪我喝点吧……冷总裁不喜欢喝太多酒,所以只有你何秋岩能跟我喝两口了。有些话,不喝点,说不出口——但你小子可得少喝啊?不能再喝醉了!”

“好好好!你是店主、你又是老大,你话事,行了吧?”

说完,我俩碰了碰杯。

接著他吸了口雪茄,继续讲道:“那时候的我,还不是现在的'张总裁'、'隆哥',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家庭条件勉强过得去的穷学生。我老爸早年是是做生意的,本来家裡算是挺有钱的,所以我的童年过得还挺滋润;可在我五岁的时候,老头子自己开车醉驾,在盘山路上一不小心就开到悬崖下面去了……我老妈本是南方一个大财阀的女儿,因为当年跟我老爸私奔,后来就跟家裡断了关系;老爸一死,本来什么都不怎么会做的老妈,为了生活,便只好在当年没少受到我父亲荫庇的一个朋友的纺织厂裡,做洗毛工……日积月累,我老妈一个大美女,活生生被熬成了黄脸婆,那一双纤纤素手,硬是累得跟枯藤似的,那满手的老茧哦……就这样,我妈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你知道,就我现在过的生活,又是抽雪茄、又是喝洋酒,这些全他妈的是我小时候做梦都不敢想的!我真怕你笑话,秋岩,我上大学以前,我连可乐我都没捨得喝过,我还一直以为那玩意是跟酱油一个味道的。

“……所以,实际上那个时候,我一直有点自卑;于是,我也更加拼命学习,考上了重点高中,又考上了重点大学——我当年,还是咱们Y省文综合科目的状元。呵呵,我本来想著,通过学习成绩和正常的工作,改变我自己的命运,创造更好的条件来孝敬我妈……”

“我记得在医院的时候,你也说过类似的话——你自嘲说,你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最后竟成了本市的大魔头。”我对张霁隆说道,“其实我也一直好奇,本市其他混黑社会的那些大哥,要不就是是高中就辍学的、要不就是当年的退伍兵或者下岗工人;你说你一个高材生,怎么也会加入这行?”

“两个原因:一个是不得已,另一个是我当时万念俱灰了。你听我慢慢给你讲,”张霁隆对我说道,“秋岩,你看著我现在成天西装革履、前呼后拥、娇妻美妾轮流搂抱、整天招摇过市、要什么有什么;但你绝对想不到,在我大学刚毕业第二年的时候,我曾经过上过一年每天都食不果腹、飢寒交迫的日子,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成天被人追杀,就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我将信将疑地看著张霁隆。

冷冰霜倾听著,也入了神,并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

张霁隆喝了口酒,对我俩说道:“我这一切,说起来,都是拜我那初恋女友所赐……我高中的时候,她是我们邻班五朵金花里面的一个。那时候在所有男生的眼裡,她挺漂亮的——呵呵,那时候不是流行董洁、金莎那样清纯又高冷的'冰女孩'么?我那个初恋,长得就有点像董洁。于是,高中开学第一天,我就看上她了;但是三年来,我没敢跟她说过一句话,而且我也没有敢谈恋爱的意思——我不敢啊,怂啊!而且,我也害怕因为校园恋爱影响学习……上学的时候,我每天都战战兢兢的、我不敢让我的生活跟我的理想产生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一旦在我心裡产生了想要恋爱的苗头,我就自己给自己掐掉了。

“好在后来,全国大学联考成绩下发,我很幸运地发现,我跟那个女生考进了坐落于首都同一所名牌大学。于是,在我俩还没有去首都之前,她就经常来主动找我聊天;一来二去的,我俩也就在一起恋爱了,而且很快,在那个悠长的暑假裡,我俩还发生了关系;”她在大学裡学的是市场和人力资源,我一开始主修社会学和世界历史——我虽然是高中理科生出身,但是我更喜欢文科;不过,第二年在她的劝导下,我转系去学了经济和统计——呵呵,说起这个来,我还得感谢她;现在偶尔想想,要是我一直把社会学和文学学下去,而不是后来学了经济和统计,那么在我几年前出狱以后,我也不会把隆达集团建立得这么快……然后,从大二开始,我俩就一起去递简历、平时没课的时候一起参加实习、参加各种的暑期义工、在学校一起自习、一起复习考试——呵呵,我那时候周围的朋友都对我俩羡慕嫉妒恨,说我们俩的关系如胶似漆、羡煞仙人;“本来啊,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走下去,可结果呢?我那时候也是傻……在经过后来的事情以后,我终于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做男人,千万千万别太老实!”

“发生什么了?”冷冰霜问道。

张霁隆叹了口气之后,对我说道:“我在转系之后,在经济系认识了一个学长,那个学长也是咱们F市的乡党。那个学长在我刚转系的时候,没事就主动找我聊天、吃饭、打牌,还给我补课、免费把他用过的笔记和教材全都送给了我——我起初以为,这是身在外地,两个异乡男人之间的抱团取暖……”

张霁隆又猛吸了口雪茄,陷入了沉默。

我思考了一下,便对张霁隆说道:“但他,是衝著你的女朋友才跟你接触的,对吧?”

张霁隆点了点头:“嗯,你小子,总能接上淮确的话!……唉,但我当时傻乎乎的,我从来不相信世道险恶,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欺诈、背叛之类的事情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当时太性情中人了!……我那时候可不像我现在这么会算计、会识人,因此,我真就一门心思地认为,那哥们就是对我仗义!于是,他成了我在京城大学裡,跟我关系最好的兄弟。等到他毕业,淮备回到咱们F市发展的时候,我还跟他喝了顿大酒,我俩都喝多了……更淮确地说,我以为我俩都喝多了,其实,喝多的只有我一个……呵呵,过后我还跟他开玩笑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你在我身边,上了我女朋友'——呵呵,可谁知道啊,那他妈的根本不是梦!”

听到张霁隆这个故事,让我回想起自己今天看到的一切,因此,我的心裡也跟著不是滋味。

张霁隆接著讲述道:“但当时,我他妈傻逼啊……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现在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无条件地相信了我那个所谓的'兄弟',我也无条件,以'爱情'的名义,信任了我的那个初恋女友;结果,等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大四忙著毕业论文、忙著考资格证书、忙著找工作的时候,那对儿狗男女之间的联繫,从来就没断过!那个男的坐飞机,秘密回到首都跟那个女的私会;那女的骗我住在同学家、实际上是乘火车回到F市,就为了跟那男的打上一天的抱的这种事情,他俩都乾过……我打电话给那女人嘘寒问暖的时候,他俩就在床上脱光了衣服,她还骗我说因为自己在跑步机上跑步,所以才发出阵阵喘息——这种事情,她也乾过……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有事没事就会找我吵架,而且她每次越跟我吵架越亢奋,就彷佛想把我逼急了,让我干点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一般。

“那段时间,除了跟她谈恋爱事情,我其他的事情也没怎么顺过:明明是毕业论文被人抄袭,结果还被人反咬一口——好在因为我知道我自己论文上的数据都是怎么得出来的,所以在接受论文答辩那天,我把我的建模解释得行云流水,才洗脱冤情、逃过一劫;结果,反倒被那个抄袭我论文的小子嫉恨,在毕业晚会那天,他趁我不注意往我后背上捅了一刀,后来被及时送到医院才没出大事——那天晚上,我那个女朋友接到了我受了伤入院的消息的时候,她正在那个混帐的胯下给人含著屌呢!我住院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来陪过我一次!……再后来,我如愿进入了一家外资银行工作,做金融分析师,可谁知道我那个印度高管有一次自己疏忽,把错误的数据报表交给了我,导致我在做季度报告的时候,做了一份错误的数据分析——本来是他的失误,结果更级的副白人女副总监跟他为了把自己在其他国家的党羽调过来、为了让我腾位置挪窝,居然联手把黑锅都扣在了我的头上,到最后还逼我在公司大会上向所有人道歉……我玩不过他们,一气之下,我就辞了职。”

“于是,你就回到F市了?”我对抽了口雪茄,对他问道。

“对。我那时候,在首都真有点走投无路了,我却依旧信任我那个所谓的兄弟——他说他能在F市帮我找一个不错的工作,我就信了。而且说起来,我确实有点想我妈了。说实在的,那个混帐给我找的工作其实也不赖,是在某个贸易公司运营部做运营经理的,但是我当时真有点受够了在办公室裡成天没有什么做为,却还要看人眼色行事的日子。于是,我淮备自己创业,自己做广告传媒——经过差不多半年的努力,各方面的人我都找好了、也选好了办公室,然后,我拿了自己十万块钱的储蓄,又向政府申请了一笔十万块钱创业补助。本来公司就要挂上招牌了,在这个时候,我那个兄弟有一天突然告诉我,他帮我拉到了一笔七十万的天使投资……”

说到这,张霁隆又沉默了。

“十万块钱的投资……这应该是你那个所谓的兄弟,对染指你女朋友的愧疚吧?”我对张霁隆猜测著说道,“那看样子,他还算有点良心。”

“小兄弟,话别说得太早哦!”冷冰霜看了看我,半揶俞地对我笑道。

“……你正好想错了,”张霁隆抬起头看著我说道,“当时我周围所有人都认为,那哥们是及时雨、呼保义,我自己也以为这十万块钱算是锦上添花,可问题就出在那七十万块钱上面——那根本不是什么'天使投资',那是他跟当时F市一家有名的地下钱庄,以我的名义借的七十万高利贷。”

我一听,手心裡瞬间流汗了。

张霁隆苦笑著,继续娓娓道来:“因为资金来源不明,我带著那些钱去商业银行融资的时候,被银行方面拒绝了。就在我淮备查明自己的资金究竟是哪出了问题的时候,我却赫然发现,在我名下账户裡的所有的储蓄、创业补助,再加上那七十万块钱的高利贷,全被我那个所谓的兄弟未经我允许转账到一个不知名账户上,然后私吞逃跑了——接著,他人间蒸发了,他的家人我也突然都找不到了。从那一刻开始,我不仅成了穷光蛋,还欠了黑社会两百万的债。我初恋女友知道了我的之间事情,盛怒之下,跟我大吵了一架以后,就从我跟她合租的房子裡搬了出去——那时候,我还天真地在想著,我不应该怪她,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人之常情么,况且我也不想拖累她,走就走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裡,我每天都在大街上睡,而且还得躲债……我也不敢回家,我怕我妈受到我的牵连,被人威胁或者恐吓,所以我连忙託人把我妈送到了我乡下表姨奶的家裡——要知道,在我从小到大这段时间裡,我妈她那么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南方女人,一直以来,在那样看似朴实、实际上藏污纳垢的纺织厂裡,受了许多让人难以启齿的委屈和欺侮……我真不敢再让她受苦了;”我那一年的经历,真可谓是颠沛流离,我活得比狗还惨……我在垃圾堆裡捡过别人喝剩的饮料喝、吃过爬满了苍蝇早已经发酸的西瓜皮充飢,我还去过饭店后门的泔水桶裡找过东西吃;冬天的时候,实在捱不住天寒地冻了,便在地下供暖井裡住过一段时间,给一窝老鼠当过室友……我记得,我给你讲过陆锡麟的事情吧——若不是那一年之后,我在一个夜总会门口碰到了陆锡麟,我那天,肯定是要横死街头的;“——我当时已经把自己作践得没了人样,但还是让讨债公司找到了我,他们嘴里高利贷的数目,也从两百万变成了三百七十万。那时候,陆锡麟卧底在宏光公司,管理宏光旗下一个叫'隆润物流'子公司,他正巧急需一个会计,而且他还需要一个可以帮自己打掩护、受他摆佈的内应,也不知怎么著,他那天就看中了我,他就觉得我不是一般人,于是,他就以自己在黑道的身份,帮我销了那笔高利贷的债务——所以我说,是陆锡麟救了我的命。虽然他是个条子,虽然后来好几次他以为自己暴露了,以为我察觉了他的真是身份而差点想开枪杀了我,但是,就冲他红口白牙地帮我把这三百七十万的外债给销了,帮我还了七十万块钱,我张霁隆,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经历。”冷冰霜突然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杨昭兰为什么喜欢你了,哪怕你还有家。”

“为什么?”张霁隆问道。

“因为你沧桑,你有故事。”

张霁隆摇了摇头,接著又点了点头,对著冷冰霜笑了笑。

“听起来,这个陆锡麟,还确实挺讲义气的;那后来,你来这间酒吧喝醉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继续问道。

张霁隆轻笑了一声,把已经逐渐熄灭的雪茄,再次用打火机点燃,抽了一口说道:“那是在那之后……我想想,在我遇到陆锡麟三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已经在F市黑道崭露头角了。有一天,我送一个朋友回家——那是陆锡麟他堂哥后来的妻子。在我把车子开进那个朋友公寓的地下车库的时候,我突然就看到了我曾经那个兄弟——那个背著我睡了我女友、骗走我九十万块钱、害我差点被乱刀砍死的'兄弟',他当时兴高采烈地走到自己的车子旁——凯迪拉克啊,好车!——他当时刚拉开车门,刚淮备上车;我气急之下,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掏出了手枪,二话没说,就在他的车门上开了一枪……他看见我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撒腿就往驾驶座位上蹦,想要开车逃走,我抬手又是两枪,把他车子的后轮胎全都打爆了。

“呼——我愤怒地叫他下车跟我说话,没想到,却车子后座上,走下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那个女人,正是那个弃我而去的,我曾经的女友……”

“那,那个孩子是……”

“是我那个人渣兄弟跟我前女友的女儿,那小孩当时已经至少四岁了;也就是说,在我淮备创业的那一年,在女人还没离开我的那年,她就已经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女人后来还来我们公司专门找过我,跟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呵呵,她还有脸埋怨,说是因为我,那年我为了工作和创业的原因东奔西跑,结果给她冷落了,根本就没时间跟她过性生活——去他妈了个巴子!我好几次出差都要带上她,她就是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费尽千辛万苦,博她一笑,跟她上了一次床以后,她还没过贤者时间呢,就开始指责我,说什么我成天就会骄奢淫逸、不思进取,连赚钱都不会……总之就是她怎说都有理!”

张霁隆狠狠地捏著手裡的杯子,差不多要把杯子捏碎了,我见状,生怕他把自己伤了,连忙把他手裡的杯子接了过来,放到了一边,只听他接著说道:“说起当时在地下车库,那人渣的看著我举著手枪的时候,当时居然当场就吓尿了裤子,还不断地跪在地上给我磕头,一个劲地说对不起我;而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训斥我,是我阻拦了她和贱男人之间的感情,她还毫不避讳地告诉我,当初管地下钱庄借钱、然后卷走所有款项的主意,都是她出的,她那么做,就是因为她觉得跟我过日子太没意思了;她说她需要过更好的生活——只要能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就行,至于她跟谁过,每天在她身上做著活塞运动的那个男人是我还是另一个人,其实都无所谓……

“我当时气得真想杀了他俩的孩子!但是在我那个嫂子的劝说下,我没有对孩子开枪,不过,我仍旧打烂了那个混蛋男人的膝盖,打碎了他俩车子上的所有玻璃;再后来,我还派人把他们全家全都赶出了F市,让他们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呵呵,现在不是总有人说什么,'你应该感谢曾经给你带来伤害过的人,是他们成就了现在的你'之类的心灵鸡汤么?——肏她娘的心灵鸡汤!我张霁隆早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能留下他一家三口的命,就已经算是留了情面了!

“但后来我因为这个事情,还是差点就进监狱了——是杨儿跟她以前的男友託人找关系,把我保释出来的。被保释出来的那天,我对这个世界确实有点万念俱灰了,别的地方我哪都不想去了,于是,我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裡喝酒……

“说起来,我老早就认识韩橙了——呵呵,现在的韩橙就是一个家庭主妇,但那时候的韩橙,你想想,我大哥陆锡麟都得叫她一声'橙姐',由此可见,她那个时候在社会上的名望,可别我高得多了。”

说起这个事情来,张霁隆原本悲伤且愤怒的脸上,突然恢复了一层喜悦,“韩橙的老家是荆楚那边的,她那时候是个大龄文艺女青年:抽烟、喝酒、喜欢弹吉他、喜欢拿著拍立得和单反相机给人到处拍照,还特别爱结交朋友,爱打抱不平;她早先的时候,丈夫出了点意外,一个人带著还在上幼儿园的琦琦,咱们在F市辛苦打拼。我在那次喝醉之前,也总愿意到这裡,来听她站在吧台旁边那个舞台上唱歌——”说著,他给我指了指,“呐,就是现在摆著那座小喷泉的地方,那裡原来是个小舞台——她唱歌特别好听,小淤酒嗓,而且她的歌声让人特别舒服,呵呵,而且有点催眠。于是,那天我喝著酒、听著她唱著歌,我就一下子醉倒在了吧台,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早上,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睡在韩橙当时的家裡,而且身边还搂著她,我跟她两个人,都是裸著的……她其实早就醒了,但是因为我搂她搂得太紧,她脱不开身,又怕动作太大把我弄醒了,所以她就一直躺在我身上,都有点落枕了;见我醒了之后,她吻了我一口,然后就去给我做早饭了——她自己蒸的馒头、自己熬得五穀粥、自己醃製的酱油蒜头——当时的我,还真就没吃过除了我妈以外,其他哪个女人给我做的饭。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离不开韩橙了。“

张霁隆说完,对我叹了口气:“呼……这些年来,这故事,我对韩橙和杨昭兰都没细说过,如今跟你小子和冷总裁说完之后,还真是舒服多了。”

我也跟著勉强笑了笑:“那你这中间,就没跟别人说过这个事情?”

“除了陆锡麟的堂嫂以外,真就没人知道我的这件事,当然,我也没再跟人家聊过这件事——人家陆锡麟的大哥现在是Y省大学的经济学教授,他妻子现在是著名公关活动公司的副总裁,人家两个,本身社会地位就比我高多了,我也自认没资格跟他们两位做朋友;而且我经历过一次那样的背叛之后,就很少交朋友了,所以这件事,你让我跟谁说?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跟我那些下属说?跟我的小弟说?他们不会懂的,而且说不定还会在心裡嘲笑我,这让我以后在集团、在帮会裡还有何颜面呢?而我又不想絮絮刀刀地跟韩橙、跟杨儿讲这些事情,作为妻子也好、情人也好,其实我们都没太多知道彼此过去的必要……所以,也就是只能跟你这么个小朋友聊聊,在你的面前,猛揭著自己的伤疤了。”

“如果被人背叛了,那么,这样的痛需要多久才能熬过去呢?”我想了想,对张霁隆问道。

张霁隆讲的是自己的故事,我却不断地把他的感受,自作多情地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嘿!”冷冰霜马上拍了一下张霁隆的手腕——似乎一下子就给张霁隆拍得生疼——她对张霁隆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说什么来著?在外头橱窗往裡看的时候,我就指著他跟你打赌,我说这人肯定是因为情伤喝醉了!你看看,我说对了吧!”

张霁隆摸著自己的手腕,对冷冰霜说道:“好好好!愿赌服输!在你我这个单子上,我再给你让百分之三的利!老早就听杨儿说你冷冰霜平素一大嗜好,就是研究占卜算命之类的秘术,而且就没有你算脱了的时候;就刚刚我都不信,现在我可是真后悔跟你打赌了!”

冷冰霜看著张霁隆,面有得色,接著转头又看了我一眼,她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如这样,让我再算一算,算一算这个小朋友的恋爱对象是谁、他是被怎么样伤到的吧!”

说实话,我对于玄学之类的东西将信将疑;但看著冷冰霜一脸自信的样子,再加上她跟张霁隆刚才关于拿我打赌的对话,让我不仅心有戚戚——有些话要是自己能说出来,总好过被人抢先给猜到或者揭露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从冷冰霜的手包裡响起了一阵音乐,她马上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喂,可心,怎么了……”

冷冰霜一边打著电话,一边转过头看著我;一边看著我,还一边笑著,并且眼睛越睁越大,似乎是想用那一双眼睛把我的五脏六腑全都看透了似的,给我看得颇为心虚。而她的表情,似乎跟她电话裡发生的对话毫无任何关系。

“我知道了……”她看著我,举著电话说了这么一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跟电话裡的人对话,还是在说我。

“……嗯……好的……好的,我尽量今晚就赶回去。我现在外地谈生意呢。知道了,等我回去。”

冷冰霜放下电话后,她目不转睛地看著我,对张霁隆说道:“隆先生,不好意思了,我得马上赶去机场了。关于这次合作的后续,你让你们公司的陈绮罗跟我联繫吧;如果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可以让兰兰找我。”

“好的,没问题。”张霁隆点了点点头。

冷冰霜一直在意味深长地看著我,目光就没从我的身上移开过,接著,她把自己嘴巴凑到了我的耳边,对我轻声说道:“有点意思……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了。”

就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说了一句寻常的话,倒教我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可她接著又柔声地,似抚慰一般地对我说了一句:“何秋岩,别的话我不会跟你多说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看世上事,要用心去观察,而不单单要用眼睛去看;爱一个人,要用心读懂心中所爱,而不单单是用眼睛去爱——你是警察,你本来应该清楚这一切的。”

“什么意思?”

“呵呵,你自己体会咯。”她呼了口气,又补了一句:“替我跟夏雪平带一声问候,若有机会,我想亲自见见她。”

说完之后,她便挺直了身子,跟张霁隆告别。在那一群保镖的保护下,这个气质高贵而神秘的女人离开了酒吧。

“是个有意思的人吧?”张霁隆笑著对我问道。

看著她挺拔的背影,我的心裡却觉得複杂得很。

接著,张霁隆看了我一眼,思考片刻,对我说道:“她走了,咱们聊咱们的。就你刚才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年,当然或许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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