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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4)(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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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刚才张霁隆对付这个女人的手段,真是痛快。

等金秘书离开了以后,张霁隆从桌上端了那壶小青柑,走到了我的面前,把茶壶放在稻草编成的隔热垫上,又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两隻精緻的小茶杯,一边倒著茶一边跟我讲述著:“呵呵,现在这世道,每个人都说不定会有好几张面孔。——是个人就愿意说自己是'国情部'、'安保局'的,仔细一查,呵呵,全他妈是骗子!”

“听那女人刚才说的话,我差点就信了。”我诚实地对张霁隆说道。

“呵呵,要不怎麽说你年轻、少不经事呢?桂霜晴的手下确实都是行为不端,但他们要查我,直接查就是了,也不至于派人到我面前来甩奶子卖屄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安保局的都穷到开上妓院了。更何况……”

“更何况,您当年还是跟两大情报单位合作过的。他们的底细,想必您也是门儿清。”

“说的就是。但我想说的是,如果这女人真是一个职业特务,她肯定不会把勾引男人和渗透进对方企业的手段做的这麽蹩脚;而且她三句两句,就把上司给卖了,她要真是桂霜晴的手下,怕是活不过安保局第一个试用期。”

“那这女人到底什麽来历?”

张霁隆侧过脸看著我笑笑:“怎麽?想打听打听,回去跟你们二组汇报一下?”

“我就是随便问问。”

张霁隆笑了笑:“我估摸著,这应该是道上的哪个傻逼,看我张某人过的日子太好了、看著眼红,派来这麽个水线子准备给我弄双小鞋穿穿。”

“荷!您怕是多虑了,”我半开玩笑半讽刺地问道,“现在在F市黑道上,还有人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打您张霁隆的主意麽?”确实,在我的认知裡,或者说在一般人的认知裡,张霁隆算是F市黑社会的魁首,在江湖上“一句顶一万句”的角色,他说东,其他帮派的混子们应该是不敢说西的。所以我并不认为,在F市本地,除了为情报部门或者政法系统的人做事的以外,还会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操,你真以为这世上真会有'一手遮天'这回事麽?你以为我张霁隆现在家大业大,那满大街的堂口、老大们就唯我是尊了?秋岩,你还年轻呢,你不懂;现实世界可不是网络小说,人越往高处就越可以咨意妄为,相反,混得越好,越是高处不胜寒。你知道我这几年,心裡的真实感受是什麽吗?——《诗经》裡的那句话: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张霁隆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我在南方的一个朋友出了事,我以前,对别人故意下套这种事情还不以为然呢。你何秋岩是警察,你倒不用怕,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遇到这种事,一不留神可就惨了。南方S市以前有个大财阀——李氏集团的李钊,这个人算得上是我的一个老大哥吧,他们家的产业在S市一度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他为人耿直、老实,跟我关系还挺不错的,在我之前入狱前他来F市出差临了还说以后有机会要请我去S市吃饭呢。可谁知道啊!我入狱的这几年,他就死了——间接被一个自称是安保局特工的女骗子给害死了。哼,李大哥他那妻子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相信自己送上门给他儿子当家教的女大学生,会是安保局的特工!结果我这嫂子就中了圈套了,信了那个假女特务一堆鬼话,还被她引诱著,去跟李氏集团在当地最大的竞争对手蒋氏集团的老总父子上床——你想想,蒋家那小犊子到现在岁数还没你大呢!之前某色情网站上,还流出过我那嫂子穿著当初自己结婚的婚纱,跟那蒋氏父子轮流上床的视频,我看不过去,找人把那视频给全网删除了——那傻女人,居然还以为去给人家爷俩当情妇、性奴,就是在人家身边卧底、保护自己老公,并且配合国家对蒋氏集团的调查呢?”

“还能有这种事情?”我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为了保护自己老公去做卧底,跑去跟自己老公的仇人上床,这也太离谱了,听著像是个段子。”

“这也倒罢了,事情再离谱,我也在想,以李钊大哥的气量,大不了发现了之后跟那傻女人离婚完事;可哪曾想,那傻女人居然按照蒋氏的意思,把李氏集团的核心机密全都洩露给了蒋氏,蒋氏拿著那些资料差点就把李氏集团做空了!我那嫂子到头来还觉得,自己这麽做是在配合安保局的调查、帮李钊大哥解除人身和生意上的危机?若不是因为此,李钊大哥也不会急火攻心,就此出了车祸丧了命……该死的女人!以为自己做了几年阔太太、当了几年贵族学校的高中老师,自己就有见识了!就算是如花美眷又怎麽样,不长脑子,也不过是个坑货罢了!”

“那后来呢?”

“后来,也就是现在了。幸亏李钊大哥有个好儿子,那小子是好样的……我提一个人,项月心,不知道你小子听没听过?”

这个女人我还真知道,以前父亲做过一个财经专题,专门去南方採访过她:“就是那个被誉为‘市场营销届花木兰’的项月心?”

“没错,就是她,那小子居然能想到拉拢她。这女人在我发蹟之前,就是南方的一个杰出的女高管,学历高、人长得漂亮,做事也雷厉风行,曾经不知道为什麽,她失踪过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她销声匿迹了;再后来,她就出现在了李钊大哥的儿子的身边。在她的主持下,李氏旧部被迅速整合归拢,又跟S市当地的其他财阀站到了一起,并且那小子居然还用非常手法,策反了蒋氏的夫人,因此李氏集团这才恢复了元气——要不是因为这小子命好,S市怕是再也没有姓李的这号人了。呵呵,说起来,最近我才慢慢了解到,这项月心原本是那小子的一个同学的妈妈,是个未亡人,挺惨的,她儿子被蒋家那小犊子给害死了;而现在,项月心名义上是李氏的CEO,实际上,她居然是那小子的女朋友。一个曾经的阔太太成了一个刚上大学的毛头小子的女朋友,你就说,那小子有没有手段?”张霁隆笑了笑,喝了口茶。

我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心说这个姓李的小兄弟还真是幸运,起码这项女士跟他没有半点血缘,他便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求。我真是很羡慕他。

“那……李钊先生他那个原配夫人呢,现在怎麽样了?”我随口问道。

“她?她现在跟她儿子……”张霁隆想了想,接著似乎有意掩饰什麽,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呼……这个事情,是人家家裡头的私事,他的私事还是不说为妙;况且李钊已故,我也不是很想提。话说回来,你小子之前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突然来我这,到底是乾嘛来的?”

“张总裁……不,霁隆哥,我何秋岩对于我之前多有冒犯,表示道歉。”求人办事,该服软的时候,还得服软。

张霁隆却伸手拦了一下,对我说道:“哼,其实今天你在前台遇到这遭,也是我之前故意安排的,就是想让你小子碰一鼻子灰!行了,你把茶喝了,我就当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我想了想,并没著急喝茶,而是对他问了一句:“那天后来,唐书杰那帮人怎麽样了?”

“荷,你还关心他们?”张霁隆微微瞪著眼看著我。

“我不是关心……”

“你是良心上还有点过不去,而且你最害怕的事情是,他们家里人会对你妹妹有后续的报复,对吧?”张霁隆盯著我。

我呼了口气,对他如实答道:“都有吧。”

“你目前就放心吧。姓唐的和姓钟的全家,已经永无翻身之地了。”张霁隆淡然一笑。

听他详细一讲,我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唐书杰那几个小崽子,那天后来全被张霁隆的人直接开车扔到了家门口。起初,唐清泉和锺旭民全都气的怒髮衝冠,两个人还通过电话,说要手刃了对他们自己儿子下黑手的元凶;然后下午,张霁隆就派自己集团的马仔到那些小崽子们的家裡挨个送了三十万块钱。知道了这件事情是张霁隆干的以后,两人全都吓傻了。

“这……是张先生的人动的手?这……三哥,这裡头是不是有误会啊?”

唐清泉双眼发直地看著老三。他妻子则更懵,因为当初唐清泉为了升官、并且跟省长挂关系,想到了张霁隆,给张霁隆送了五百万现金,每捆现金裡,还夹著两张他妻子的裸照——还想把他妻子塞到张霁隆被窝裡。唐清泉的妻子还算颇有姿色,可张霁隆对她提不起一点兴趣,索性就把她扔给了老三。至于那五百万,张霁隆也一分钱没要。

“您没听清,我再说一遍:是我们隆哥亲自动的手——你儿子想强姦我们隆哥的女儿,惹恼了我们隆哥。你问问你儿子乾过的事情,你觉得这裡面可能有误会麽?”老三说道,“钱,隆哥让我送的,你们不收也得收下。”

唐清泉虽然平日威风惯了,但他当然清楚张霁隆上门派人送钱这件事的分量有多大——这是棺材板的钱,收了就是个死。

随后,唐清泉跟自己老婆都给老三跪下了“三哥!我们错了!你去跟张先生求求情吧!”

“三哥!看在之前毕竟咱俩睡过的份上,饶我们家一次吧!要不……要不你去跟张总裁说说,让我去他夜总会,我卖身还了这笔债?”

老三不屑地看著唐清泉夫妇俩,说道:“您二位客气。张总裁说了,说你老唐这几年来给咱们隆达当狗当得还算可以,别的事情就不追究了。只不过给隆达当狗这件事,也是有时有晌的。隆哥说,望您老唐,好自为之。”

那天之后,唐清泉从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上辞职,连财政局行政委员办办公室的委员讨论会议都没参加,直接带著全家远走高飞。

对付锺家,张霁隆的手段也是如出一辙。锺家虽然之前没跟张霁隆有什麽瓜葛,但是张霁隆掌握了锺旭民大量的贪污和挪用公款豪赌、包养小三的证据——张霁隆自己讲,锺旭民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他手头的那些证据,检察院都不一定能查的出来。

于是锺旭民也辞了职。

钟扬本来因为江若晨的事情,就有些受打击,眼见著家道中落,便在家服药自杀。钟扬的母亲因为儿子精神失常,可锺旭民像没事人似的,在钟扬母亲被送到精神病院一个月后拿到了离婚证,接著又娶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老婆——天知道,他在海外的银行里,居然存了一笔巨款。

剩下的那五个小王八羔子,也基本被家里人送到了外地上学,对外就说是心理疾病,需要换个环境上学,很少人清楚,其实他们家算是绝了后。

“只是目前,原鸣那小子家里人还一点都没有动静。咬人的狗从来不叫唤,我目前最担心的是他们家。别忘了,原鸣他老爹,可是一中的副校长。”张霁隆转过头,看著我忧心忡忡的样子,对我说道:“不过你放心,在这件事情上,你我的利益诉求殊途同归,我放心不下我们家韩琦琦,你们家何美茵如果有事,我也不会不管。”

听完这些话,我才放心地抬手把茶杯裡的茶喝光。张霁隆笑著点点头,马上又给我续上一杯。

“秋岩,你最近脸色可不太好啊!上次我见你被人暗算挨揍的时候,看著都比你今天有精气神。”

“哦,前两天病了……上班累的。”

“是麽?注意身体啊。”张霁隆提了提眼镜看著我。

紧接著,我便对张霁隆说道:“我今天过来,是想请您帮个忙。请您务必帮我们市局查一份名单。”

“什麽名单?”

“在咱们本地J县H乡,原先有个叫沉福才的,在当地开了一个食杂店;但实际上这人是个人贩子,全家都在做著蛇头生意,专门诱拐妇女幼女。前一段时间这个人全家被灭门了,然而他手上那份被拐卖妇女幼女的名单却不翼而飞了。案子是我们重案一组的,这份名单说不定就是破案的关键,所以我找您,是想问您,您能否帮我找一找这份名单。”

张霁隆闭著眼,嗅著茶香,微微一笑:“从古至今,都只听说黑道上的会、党、社、团招安,帮著白道做事的,白道的衙门公差找黑道查案子,这只怕是千古头一遭!你跟我说实话,秋岩,到底是你自己要来找我的,还是徐远派你来找我的?”

看著张霁隆一副什麽都洞悉的眼神,我便性性地说道:“确实是徐局长……”

“哈哈哈!这就对了!徐远啊徐远,没想到你也有低头的时候!”张霁隆仰头,爽朗地大笑,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他左手扶著沙发背,右手握成了拳头,在自己面前轻轻挥了三挥,一边挥著拳头一边搭在右膝上的左脚还不停地摇晃著,真叫一个手舞足蹈。想著面前这位商业巨鳄、黑道大哥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知道了是徐远拍我来找他,居然高兴成这样,我想当年徐远跟他之间的积怨之深,怕是难以用一两句话来形容的。

张霁隆笑了片刻,接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有盯著我看了半天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思考什麽,面对著这麽个活阎罗,也确实有点不敢开口对他问话,便也只好跟他对视。

他看了我许久,又说道:“那你是不是也跟徐远说了,如果你要是来找我,我一定会让你在市局裡头,做我的一颗棋子?”

“我的确跟他说了,”我如实说道,“看来您猜到了。”

“我了解你。你这小兄弟是个讲良心的人,所以这种事你是不可能藏在心裡的。而且我也了解徐远,”张霁隆接著对我问道,“徐远是不是也出乎你的意料,对这个事情也没怎麽在意?”

“对。”我看著张霁隆,点了点头,“而且说实话,这种事情我还是挺意外的。霁隆哥,我就直言不讳了:依你的身份,对我提出的条件,按照道理,应该算是咱们警界的大忌;可徐局长知道了以后,反倒是不以为然,说实话,这件事我到现在也没想通。”

“傻小子!现在这个社会,是个讲效率、讲信息和协作的社会,现在比你想的複杂得多!”张霁隆端著茶杯站起了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像你妈妈夏雪平那样的'古典警察',已经都快成这个社会裡的恐龙了。”

“霁隆哥这话裡面,有深意。”

“你现在还不懂,将来你会懂的。”张霁隆说著侧过了身,对我说道:“你猜猜,就依你所知的徐远,你觉得为什麽,他不怕你给我透露消息麽?”

“他自己说,他是因为跟我外公夏涛、我舅舅夏雪原的旧情,还有对我和夏雪平的信任。”

“这只是其一,你再猜。”张霁隆指著我说道。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把警局最机密的核心情报,以及任何不利于你或者隆达集团传给你。他觉得我身上,具有身为一个警察的使命感。”

“这是其二。”张霁隆喝光了杯子裡的茶,又坐到了沙发上,看著我说道:“最主要的是,他看重我可以帮你破案,作为众人捧起来的'江湖老大',我有许多你们警察不具备的能力,就比如对这个城市的地下世界的深挖。只要我跟你们警方、跟这个国家的法律和社会安全的博弈谨慎,不主动触碰你们的底线,我跟你们警方,就永远只是竞争对手,而不是你死我活。而且,你知道的东西,徐远也一定能知道;你告诉我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超过他自己能掌控的预期,这是徐远的自信。所以你需要做的,跟本不是谁的鼹鼠或者底牌,你是我和徐远之间的一架桥,你要做的事情,是信息共享。”

说完,张霁隆微笑著感叹道:“能有这样的目光,徐远这条狐狸,不愧是警界的天才……”

张霁隆的话给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有些似乎只有用在商业领域名词,竟被他拿来形容他和黑社会、和警察之间的关系;但我从他说话时候的神态和语气感觉得出来,张霁隆是一个十分清醒的人,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位置、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麽、自己能够得到什麽,并且他一直在思考如何缩小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我想,这也是为什麽差不多十多年来,虽然他经历过大起大落,但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在F市的江湖上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

我愣愣地看著张霁隆。

“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麽要这麽做?”

“我真的不太懂。您说的信息什麽的,我确实不太明白……”

“哈哈哈!谁叫你年轻呢!我问你,你觉得商人的本质是什麽?”

“求财呗。”

“那黑社会的本质呢?”

“……利用结社和暴力手段,快速获利。”

张霁隆点点头:“只是在现在的这个时代,暴力虽然是一种手段,但已经不是最有效的手段了,信息才是。就比方说,放在以前,估计是你刚出生、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那个时候F市满大街的本地新闻报纸,报导的都是什麽'某某厂因不愿与黑社会性质团伙进行生意往来,被该团伙恐吓、绑架',或者'某某公司因与黑社会性质团伙因在某生意上发生竞争关系1,被该团伙蓄意放火、抢劫、谋杀'之类的消息。放在现在呢?如果我想把生意做强、做大,一切就都要按照规则来;不按规则玩,不是说不能获利,只是玩得绝对不像以前那样得心应手了。”

看我依旧什麽都没听懂的样子,张霁隆放下茶杯,耐心地给我打著比方:“就比如我现在正在跟南方的那个'江山资本'谈业务,人家就是这次不想跟我们合作、而选择了一家美国金融公司,你觉得我除了认输以外还能怎样?——找人揍'江山资本'的负责人一通麽?论起法律,人家'江山资本'自己公司就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他们律师团能坚持不懈跟外人打十年官司,我现在要请律师还得到咱们Y省的那几所名牌大学法律系裡去三顾茅庐;论起背景,江浙财团自古以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况且人家跟首都的执政党和遍地的地方党团都有往来,我张霁隆说白了,也就杨儿他爸的树荫可以给我挡挡;论起金钱,人家的企业大而不倒,我隆达集团看著在Y省算是个地标,出了Y省,连个芝麻粒儿都算不上;更何况,人家'江山资本'有没有道上的景,谁说得准?”

我不是做生意的人,也没有商业头脑,因此他说的这些东西,我还是云裡雾裡,但我听明白一件事情:在本地其他帮派还仅仅介怀于相互之间的小利益矛盾和仇杀的时候,张霁隆已经把自己的位置和目光,摆在了正常的商业领域了;在他的眼裡,他的竞争对手,可不止F市黑道的臭鱼烂虾们。

只听他继续幽幽地说道:“以前我听过一句话:五十年前的黑道,拼的是刺刀、砍刀、军匕这些东西,拼的是血性,谁敢玩命,谁立得住;四十年前到三十年前,拼的是钞票、是生意,谁有钱、谁就是大爷,谁有生意做、谁在江湖上就有位置,谁没生意又没有钱,就算是地盘再大弟兄再多,该被饿死也得被饿死;本来有人说,二十年前开始,拼的是背景,谁的树荫更大,谁就晒不死,可谁能想到在十年前,法律和社会道德开始为这个江湖大洗牌,政府和老百姓掀起来的腥风血雨,你就算是黑道上的立地太岁,该低头的也必须低头了——是龙你得盘著、是虎你得卧著,能活到现在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们这帮人一个个的,在法律和道德面前,有哪个是乾淨的?所以说,那段时间裡,拼的是谁更能忍:平日里嚣张牛逼习惯了的,已经全都被正法去见阎王爷了。而到了现在这个时代,连收废品的都开始玩二维码、用手机应用转账了,我想,是时候开始拼信息了:谁手裡的信息获取的更多、更快、更准确,谁才是这个江湖上,真正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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